千百年来,德昂族人民种茶、食茶、饮茶、敬茶,以茶为礼,茶文化意蕴深厚。“藏在深闺人不识,微酸微苦味甘甜”,这句诗形容的是德昂族的酸茶,制茶工艺祖辈相传。新时代以来,酸茶制作技艺不断传承创新,成为德昂山乡弘扬优秀民族文化、助力乡村振兴的文化名片。2021年,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
德昂族主要分布在我国云南西部的保山市和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,是一个有着悠久种植茶树和饮茶历史的民族,被誉为“古老的茶农”。时至今日,在德昂族聚居村寨,每家每户都栽种茶树,一片小小的绿叶记录着德昂族从远古走来的足迹,讲述着德昂族自古以来就与茶结下的不解之缘。
在德昂人的生活中,茶叶不仅仅是食品、饮品,具有自然使用功能;也是人际交流、沟通情感的独特媒介,具有一定的社会文化功能。
德昂族以茶为礼,讲究茶到意到,茶叶在其社会交往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。迎客茶、提亲茶、求助茶、道歉茶、回心茶、和睦茶、请柬茶、建房茶等,可谓处处离不开茶。宾客临门,必先煨茶相待,称之为“迎客茶”;提亲时必以茶为礼,称之为“提亲茶”;需要请人帮忙时,茶礼则为“求助茶”;如两人产生矛盾,有过失的一方只要送一包茶,就可求得对方的谅解,称之为“道歉茶”;还有表示悔改意愿而向长辈敬奉的“回心茶”;夫妻或朋友争执后重归于好的“和睦茶”;遇到喜事邀请亲朋光临的“请柬茶”;建新房时祈求神灵护佑家宅平安的“建房茶”……可见,茶文化浸润在德昂人的日常生活之中,蕴含着悠久的历史传统、道德观念和价值取向,是一种长期积淀而成的文化,这也是酸茶制作技艺得以传承千年的原生动力。
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非遗传承人赵腊退在制作酸茶。(许永德摄)
匠心独运的古老技艺
德昂族的酸茶制作技艺有2000多年历史,是人们根据生活环境和文化习俗创造出的一项传统技艺。酸茶分湿茶和干茶两种,湿茶为食用,干茶为饮用。酸茶取材于古老的大叶种茶树,茶汤嗅之微酸,品之柔涩,回味甘美,被称作“凝固的山泉”。
酸茶独特的风味源自独特的制作技艺。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属于古老的土坑发酵法,制作周期长、工序要求高。熟练掌握蒸、埋、舂、压等古法制茶环节中的火候、光照和水分,需要专业的制作技术和丰富的实践经验。
一年中的春夏两季,每当茶山上响起德昂古歌《采茶调》,人们便迎来了制作酸茶的时节,制作酸茶的每道工序讲究的是用心。
第一道工艺是采摘摊晾。茶叶原料的品质直接影响酸茶的质量。德昂酸茶对采茶晾茶很有讲究,一般是在清晨手工采摘鲜叶,然后将鲜叶平摊在竹篾簸箕上,放置于遮阳的凉棚下摊晾,让鲜叶变得柔韧,方便揉茶。
第二道工艺是木桶蒸茶。蒸茶其实就是“蒸青”或“杀青”。制茶师把摊晾过的茶叶均匀地放入木桶里,在火上蒸20分钟。蒸茶的关键是火候,师傅会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把掌握火候的经验传授给徒弟。
第三道工艺是土坑发酵。发酵是酸茶制作中最核心的部分。制茶师把蒸熟后的茶叶取出,铺在簸箕上充分冷却,再把冷却后的茶叶揉捻成团,装入洗净的竹筒里一层层压实,最后用新鲜芭蕉叶封口。将封好的竹筒埋入土坑,让茶叶在地下以纯天然的方式慢慢发酵,再根据光照雨水的变化计算时间,一般土坑发酵需要6个月。
第四道工艺是碓舂压饼。茶叶发酵好后就要开封取出,然后用传统的石质脚碓舂烂,揉成小团,压成饼状,日晒两天左右再剪成小块,接着再暴晒五天,酸茶成品便制作完成。上好的酸茶呈金黄色。
德昂酸茶古老的发酵工艺既保留了普洱茶的醇厚,又增加了果酸的味道,具有生津止渴、清热解暑、消炎润喉、促进消化的功效。酸茶制作好之后,制茶师通常会邀请村中的亲朋好友来家里品茶论道。
心不静则乱,气不和则浮。德昂族酸茶除了需要独特的制作工艺之外,还需要宁静平和的心境,以耐心、匠心和爱心制作的酸茶凝聚着德昂人独特的精气神,沉淀着德昂人丰富的茶文化。